鸽们

【唐罗】替身,替身!(贰)

明哥失忆梗。


六、

 

多弗朗明哥的杀气逸满半个船舱,现在天已经大亮,大半的船员已经起床按部就班的开始一天活动,但是被他的杀气一震,船舱的空气如同凝结一般,大家在这胶着的空气里面瑟瑟发抖不敢乱动。

多弗朗明哥扯了一条浴巾把下体围住,扯开门鞋子都没穿,光脚几步跨到罗的房间面前,打雷一样锤着他的门:“罗,开门!你快开门!”

本来已经睡着的罗被他的杀气惊醒,但是也没发现船员们有什么异状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起床出去,还是任由对方发神经算了,对方更怒的杀气他都感受过,这点实在算不上什么。直到这打雷一样的敲门声响起。

罗压着自己的怒气,尽量不要惊扰到自己的船员,他一把拉开门,多弗朗明哥撞了进来。

他浑身湿漉漉的,却一把抱住罗,甚至还有点伛偻着腰,把脸埋到罗毛茸茸的脑袋上。多弗朗明哥刚刚冲的是凉水,罗被他身上凉凉的水汽一刺激,这下清醒了过来,反正也睡不着了,他按捺下自己的起床气,从个专业的外科医生暂时转行充当一下心理医生,听下多弗朗明哥到底想干嘛。

罗拍了拍多弗朗明哥的腰身,示意他放开自己,并指着摆在床尾小书桌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罗睡觉的时候穿了一件棉T恤,外加一条宽松短裤,但是现在T恤被弄得有点潮湿,他叹着气坐在床边,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多弗朗明哥在椅子上坐好,他身体前倾,一双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指交叉握着,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往下一直滴着水,过长的发丝垂在眼角,他透过这水滴望向罗,罗叹气的表情被无限放大:他到底跟自己是什么关系。

他纠结了一下,决定开口:“我刚刚脑海里,想起一个声音,是我的声音……”罗的表情变了,他眯着眼,又露出那种随时可能抛下他,放他去找寻记忆的表情。

“罗,我们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罗上身坐直微微后仰,双手撑在身后,歪着头,姿势十分随性,但却轻蔑地看向多弗朗明哥:“你先说你想起的话是什么?”

“罗,你的意志,你的自由,全都是属于我的。”多弗朗明哥脑海中忽然想起这一句,这次他脑海里有画面了,他在跟罗打,算是他在逗弄着罗,而罗接下来的一句是:

“给我闭嘴。”多弗朗明哥脑海中的罗,和现在这个坐在他面前先前还轻蔑地看着他的罗,两个重叠起来,一起暴怒地喊出这句。

“呋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扶着自己的额头,他的脸隐藏在手掌的阴影之下,“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罗脸色变了变,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并想起之前自己骗多弗朗明哥的话,他深吸两口气,压着自己怒气,脑海中思维的齿轮迅速转动,他缓慢的开始解释:“因为我以前是多弗朗明哥的手下,但是你为了让我不误入歧途,对我帮助很多……”说到这里,他的语速缓了下来,整个人都平和了,像是在回忆起什么美好的、值得他怀念的故事。

“那我为什么会说,你的意志和自由,是属于我的。”多弗朗明哥笑完之后,抬起脸,脸色沉着,他慢慢问出了这句。

“那句话是多弗朗明哥说的,你只是在复述他的话而已。”罗这话说得十分巧妙,并且话已至此,他表现出一副无害的样子,慢慢在哄着多弗朗明哥。这话确实是多弗朗明哥说的,所以他解释得十分坦荡,倒是让多弗朗明哥看不出破绽。

多弗朗明哥眯着眼,他十分想对罗说——我还想起来别的。但是这些倾述的情绪,在他面对着这样的罗的时候,他真的开不了口,他脑海里拉响的警报在拼命尖叫:这个特拉法尔加·罗,肯定不是现在这样无害。

房间内一片沉默,两人对视着,多弗朗明哥盯着罗的表情,即使头发上的水滴进眼里,他的眼睛也一眨不眨。沉默了片刻,是罗先开口,他一边起身一边说:“心里咨询时间到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不要想太多……”罗在多弗朗明哥面前迈过,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多弗朗明哥圈着罗的手腕,他看着那细细的关节,捏着的手紧了一紧,慢慢的退下一点,变成捏住罗的手背,并把大拇指塞进罗的掌心里刮了一下,他期待地说:“罗,你不要骗我。”

站直的罗还是比坐在椅子上的多弗朗明哥高不少的,他垂眼望着对方:“我没骗你。”

“好。”多弗朗明哥捏了捏紧罗的手,然后站起来,他站起来之后就比罗高了很多,并且全身上下只有腰间简单的圈着一条毛巾,他把罗抱了在怀里,然后顺势往罗的床上倒下去。罗手脚并用的挣扎,他圈着对方不动,说:“罗,我只想在这里睡一觉,我什么都不做。”

然后多弗朗明哥听到怀里传来一声叹息,并且挣扎也停了下来,对方伸出两只手,圈着他的腰身,把他也抱着,两人就这样静静躺着,睡着了。

 

潜水艇又在水下潜行了大半个月,但是这次大家都有点兴奋,没有平时潜行那么无聊。

“他们是怎么回事?”多弗朗明哥背靠着罗的床头,拿着一张报纸在翻看着,他坐得很放松,长腿直直放在床上,并把罗的被子叠成长条状堆到了床内。那天之后,多弗朗明哥就死皮赖脸的在罗的房间内住下,罗劝了他几次劝不动,就自己简单收拾下东西,搬到多弗朗明哥原来的房间内住下。

然后第二天,多弗朗明哥又搬回来,罗又搬走,这样循环了三次之后,罗懒得理他了,自己在原来的船长室内住着,多弗朗明哥就只能抱着自己一床被子,挤在他身边。

“夏奇和佩金的家乡,我们准备回去一趟。”罗坐在椅子上,他翻看着医书,他回答着,并顺手把书本翻到下一页。

“哦?”多弗朗明哥也翻着报纸,看着内容都被他翻过了就把报纸叠好放床头柜上,看着罗的背影,“不知道我的家乡在哪里。”他叹了一口气,“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罗觉得背后一凉,他回头看向多弗朗明哥,皱着眉看着他,“我说了,你是罗西……”

“罗!”多弗朗明哥摇了摇头,“不要骗我。”

罗决定不理他,他又转过头继续学习,并且嘟囔了一句:“说了你又不信。”

多弗朗明哥见罗生气了,就挪在床尾,笑着抚摸着罗的背:“宝贝,不要生气。”罗抖了一下,并往旁边躲着,嘴里骂他:“有话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宝贝,我是觉得我很孤单,什么都没有……”多弗朗明哥离开补充了一句:“当然,我还有你,但是我一直没多少记忆,我觉得很害怕啊……”

罗被他左一句“宝贝”有一句“宝贝”弄得实在受不了,他真不知道多弗朗明哥醒过来的四个月里,都没上岸几次,到底哪里学来的恶心称呼,腻腻歪歪的罗连医书都看不下去了。

罗叹了一口气,他把书本合上,转过身子面对着多弗朗明哥。

这个月,多弗朗明哥的头发长了很多,一开始是罗注意到的,他把夏奇叫过来帮多弗朗明哥修理,因为夏奇以前在飞燕岛的时候在美容院做过,很会修头发,现在团里包括罗在内,他们的头发都是夏奇在帮忙打理,但是夏奇不肯,他嘴里嚷嚷着怪人好可怕啊,还抱着贝波两个一起哭着拒绝。于是在没人肯多弗朗明哥修理,他自己也不打理,就任由头发跟团杂草一样,往天冲着长,后来是罗看不下去,拿着手术刀帮他修了一下,现在跟团火焰一样。

罗转过了身子,多弗朗明哥抚着他背后的手停了下来,并顺势放在椅子靠背上,手指还一点一点的点着椅背,罗看着椅子上那只手,顺手拉了过来,与他十指相扣,看着多弗朗明哥的眼睛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们去环游世界好不好,看看以后,看看未来好不好。”

 

此时轮机舱室内的杂音没有了,房子外船员们聊天吹牛的声音也没有了,甚至在大海深处,不知名地方传出来的莫名声音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多弗朗明哥瞳孔微张,他刚刚只是在逗着罗,甚至还存在一点试探的心思,这一个月以来,他可以说是无时无刻不在试探他——当然,两人滚到床上去的时候,他还是很真诚的,那时候他只顾着沉浸在快感里——就是为了找出一点点破绽。

但是罗的嘴巴就如同深海里安静的呆在某处的贝蚌,为了守好最珍贵的珍珠它们紧闭贝壳,任谁来也撬不开。可是现在,这只贝蚌虽然没把珍珠给采珠人,却把自己的贝肉露了出来,并跟采珠人说:“只要你不拿我的珍珠,我可以给你走。”

多弗朗明哥被震住了,他耳朵接收声音的能力又回来了,他却把手缩了回来,他直觉他不会喜欢这样的生活,他志不在此,他……没法给罗这个期盼予承诺。

“你让我考虑一下……”多弗朗明哥轻声说着,并起身离开了房间。

这是他醒来的四个月里,第一次面对罗做出了类似逃避的行为。

 

 

七、

 

多弗朗明哥走出了罗的房间,罗也没有拦着他。他回到原来的房间之内,坐在床上,他在想着:罗到底是用怎样的心情跟他说出这话的。他就坐在那发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到饭点的时候他也没出来,罗也没过来叫他,一直到差不多深夜了,罗都睡下时候,多弗朗明哥才回到房间,摸上罗的床。

罗迷迷糊糊的被他弄醒,他抱着罗,有着厚茧的手指在罗的衣服下摆处伸进去,在他身上各敏感处摸了一通,然后把手放在罗的胸膛处,感受着手下温热身体里面心脏的跳动,罗睁开眼睛看着他,海底里一片漆黑,罗的窗户也被他关了起来,房间内没开灯,多弗朗明哥覆ԅ(¯﹃¯ԅ)在他身上,他看得不清楚,但是他完全能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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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沉默着,沉默了好久,沉默到多弗朗明哥都有点害怕,他在黑暗中找着罗的嘴唇,又亲上去,亲得很用力,不知道是想证明罗还清醒着还是想证明他已经睡着了,罗一直躲着他的亲吻,半晌之后才回答他一个字:“好。”

多弗朗明哥把罗抱得更紧了,其实他刚刚不亲上去,让罗装睡可能更好。在他闭上眼睛睡着之前这么想的。

 

之后几天两个都没再提过这事,就算一直很执着找回自己记忆的多弗朗明哥,对上罗也不再试探一样跟他说话了,不过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两人都沉默了不少,两人一沉默,罗不跟他说话,就去找贝波他们,于是多弗朗明哥经常就听到罗在船舱里面喊:“贝波,等一下你去怎样怎样……”要不就是“佩金呢,佩金去哪了,夏奇你见到佩金了吗?”

罗每叫一个人的名字,都让多弗朗明哥很纠结,罗从来没叫过他的名字,他醒过来四个月了,他只喊过两次“柯拉先生”,还是喊得断断续续,明显是不愿意喊的。

他一执着罗喊别人的名字,就总觉得他是在跟自己作对,要不他怎么天天都能听到罗在喊别人的名字。终于在他耳边萦绕了几天的名字,等所有船员的名字都被罗喊过一遍之后,多弗朗明哥受不了,他在晚上又抱着罗问他:“你不叫我柯拉先生了吗?”

这真是个糟糕的问题,无论是对谁来说。

罗当时脑子一抽,造孽一样说了个大谎,现在一下子圆不回来,而多弗朗明哥却经常自虐一样找罗问他自己的名字。特别是现在,还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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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他又想起了一点画面,里面有个跟他一样高大的男人,揍着一个带着斑点帽子的小鬼。那男人身穿一件有着红色心形花纹的衬衫,浅色牛仔裤,戴着顶帽子,脸上画着小丑装,夸张的口红涂到腮边,右眼下睫毛处画着锯齿状的图案,身上披着跟他记起的画面里头相同的羽毛外套,同款不同色,那个男人的外套是黑色的!至于被他揍的小鬼,身上有白色斑痕,瘦瘦小小的一只,脸色阴郁,跟罗最像的就是那黑眼圈和喜欢斑点的帽子,他万分确定那个小鬼就是罗。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那个男人,但是跟自己差不多风格的打扮,应该就是很重要的人,可能就是罗之前胡扯的他的弟弟——唐吉诃德·罗西南迪,那么柯拉先生到底是谁?

“……不是。”罗一直推着多弗朗明哥,今晚实在太过了,不止身体上,还有心理上,他都接受不了,他不是一个在擅长说谎的人,特别还是在这种时候。

“那你为什么对着我喊柯拉先生?”多弗朗明哥呼吸都重了起来,甚至他额头出的汗,在他激烈的动ԅ(¯﹃¯ԅ)作中都滴到了罗的唇边。

罗张开了嘴,汗水渗了进去在舌尖逸散,是咸苦咸苦的味道。

“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他,我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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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又做错了。罗把前臂抬起来遮住自己的眼睛,小声呜咽着。

ԅ(¯﹃¯ԅ)他决定无论借口也好、事实也好,他都要让罗的潜水艇多点上浮,这样有助于他恢复记忆,或者套出罗的话,这潜水艇就如同罗的壳一样时常埋在深海里,他不主动开口的话,没几个人能撬开他的埋藏的秘密的。

 

接下来几天,罗都很少呆在房间内,他一直在船舱那边,或者轮机舱那边,指挥着大家做上浮的准备。就算在深夜,他也好像有很多东西在忙,一般都是晚上多弗朗明哥睡着之后他才回来,多弗朗明哥抱着他求欢的时候,他拒绝了,说有点累,后来几天,他甚至都没回房间,在原来多弗朗明哥那个房间歇下了。

他觉得罗在躲他,他难得出房间去逛下,在船舱内没看到罗,但是桌子上堆了很多东西,他还特意探头想看下到底在忙些什么,然后他看到贝波搬着高高的一沓笔记本回去放好,他拦住对方,随口问了一句这些是什么。

贝波说:“这是船长这几天赶出来的医学教材,还有我和他一起做的航海记录详细版哦,里面写了很多地方的风土人情的,船长要拿回镇上给诊所的老板,他每次都是这样的……”

多弗朗明哥只抓到关键的地方:“他每次都是这样?”

“是啊,罗哥……”贝波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有点羞涩,他扭着头看向地板,不好意思的说:“船长还没当船长的时候,在镇上诊所里面做过的。”

这熊这次说的话倒是新鲜,多弗朗明哥也来了兴致,这应该是罗小时候的事,他表现出十分兴趣,并且顺手拿过放在最顶上的一本航海记录过来,他坐在沙发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开始翻看,贝波见他拿了一本之后想抢回来,但是他手上抱着的那沓让他没手抢,正焦急得不知道怎么办。

多弗朗明哥撩了他一眼,说:“坐下来嘛,你跟罗认识好久了吧,给我说下他小时候,我看完了就还给你。”

贝波犹豫了一番,还站在那里不肯动,他好像想等着多弗朗明哥看完再一起带回他的房间内,结果多弗朗明哥看完一本,好心的帮他放好,却把第二本抽了出来,继续翻看。贝波都要哭出来了。

多弗朗明哥拍了拍沙发,说:“坐啊,我们聊一聊罗,我们可以一边看一边聊。”

贝波终于坐了下来,但是离他远远的,并且用身子护住了罗交给他的医学资料和航海记录详细版,不给对方再拿了。但是贝波在被多弗朗明哥的问题中,基本是一问一答,多弗朗明哥知道了罗的一些基本情况。

下个上浮的地方是飞燕岛,佩金和夏奇的出生地,罗是十三岁来到这里的,顺便救下了被佩金和夏奇欺负的贝波,然后也救了佩金和夏奇,当了他们的老大……

在贝波说到他们四个人发现受伤的沃尔夫老爷子,他如何在罗的指挥之下,紧张地去烧开水,为罗做好手术前的准备,罗走了过来,沉默地站在他身后听着他一字一字跟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往事都说了出来。

多弗朗明哥早就发现了罗,但是也他没提醒贝波,他想再听多点,但是罗不想,他伸手抽走了多弗朗明哥手上的航海记录,还回给了贝波,让贝波快点把东西放好,还有,他警告地对贝波说一句:“不要乱说话。”

这熊立刻心理忧郁,低着头对着罗道歉:“对不起。”抱着笔记本郁闷地走了。

“罗……”贝波虽然说得有点混乱,而且大多以他自己的经历为主,但对于里面涉及到罗的部分,多弗朗明哥也听得津津有味,但是现在被罗打断了,他也明白过来罗不想让他听这些。

“我没有了过去,你愿意让我了解你的过去吗?”多弗朗明哥拉过罗一只手,抬头看进罗的眼里,并且把两人的手指交叉形成十指相扣地握着,罗刚刚洗过手,指尖有点微凉,被多弗朗明哥干燥温暖的手握着,暖意渐渐漫开整个手掌。

但罗还是面无表情,他看着多弗朗明哥这张脸,准备说出让对方不要随便打听别人私事的话,但是两人仿佛有着心灵感应一般,在罗说出这疏离冷淡的拒绝话语之前,他先开口。

他说:“罗,那天的事很抱歉,你愿意原谅我吗?”

罗张了张嘴巴,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话语,他再也说不出口了。

 

 

八、

 

最后罗也没说原谅还是不原谅,他只是放开多弗朗明哥的手,跟着贝波去把材料整理好而已。

潜水艇上浮停泊好的时候,多弗朗明哥看了下时钟,是下午时分,他本来以为潜水艇也是停靠在专门的码头的,没想到推开门一开,居然是个湿漉漉的古怪的洞穴,洞穴被沙子和岩石包围并联通海底,水汽凝聚在岩壁上腐蚀出各种奇怪纹路,根据先前做好的安排,潜水艇内留人值守,剩下的都出来跟着一起上去,罗一伙人对这里很熟悉,大家都很兴奋,一下船舱就说个不停,包括罗,虽然扛着自己的刀没说话,但是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都掩饰不了的。大家沿着楼梯向上走,走在最前面的佩金手里还提着一盏灯,越走感觉越冷,估计外面温度挺低的,他们来到一个宽敞的房间,室内内没开暖气,有人跺了跺脚,大家仔细打量着这里,里面放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有很多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到底是怎么用的发明,房间内还有一道楼梯往上,看来这还没到地面上。

他们全体停在房间内,并且好像在商量什么,罗站在一边仔细听着,多弗朗明哥一路不出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这时候,楼梯道上传来一阵钥匙转动的声音,大家抬头沿着楼梯看去,原来楼梯尽头是一扇金属制的门——

“啊——哪里来的小偷——敢来我这里捣乱啊——”一把上了年纪但中气十足的嗓音叫了出来,随着一阵哒哒哒的凉鞋脚声响起,大家的姿势都有点绷紧,紧张地、期待地看向楼梯,只有罗四个人姿态放松,悠闲地等制造出声音的主人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就算罗他们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还是瞬间愣住了。

来人是个老头子,花白的头发梳着大背头,这么冷的天气竟然只穿一件大花衬衫和短裤,他像被击中一样,站着摇晃了一下,罗有点紧张想冲过去扶着他,他一把指着罗喊一句:“你站住。”大家都很听话的没动。

老人慢慢踱步下来,探究的眼神先是看向罗,他绕着罗走了一圈,罗明显很激动,伸手压着自己的帽子,眼神一直对着老人,老人看了他一圈之后,又转向贝波,然后也同样绕着夏奇和佩金走了一圈,等全部四人都看完之后,他真是确定了一件事:“你们……都回来了啊。”

“老爷子!!!”贝波拉着罗的胳膊,把他一起拉过去,夏奇和佩金也冲了过来,四个人把他圈了起来五个人抱成一团,中间的老人直嚷嚷:“我的老骨头,我的老骨头……”

贝波是第一个道歉的,他立刻站直身体:“对不起!”他又郁闷了。

罗激动得说话都有点结巴:“老……老爷子,我们……我们回来了……”

夏奇和佩金激动得拍着罗的肩膀跟老人说:“老爷子,我们和罗哥回来看你了。”

罗哥……一直被忽视的多弗朗明哥心里念了一句这个名字,无声的笑了。

 

罗一行十来人全挤进了老人的屋子里,给大家介绍了一番,原来老人名叫沃尔夫,他自称天才发明家,虽然年纪老迈但精神头十足,这点从他嚷嚷声中可以体现出来。罗一个一个船员给他介绍一番,多弗朗明哥才发现原来只有包括罗在内的四人是从这里出海,别的船员都是后来找的。

但是介绍到多弗朗明哥的时候,罗顿了一下,然后神态自然继续介绍:“这是罗西,他以前也是个海贼,但是失忆了,现在我照顾他的。”

“呋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标志性的笑声又响起。

沃尔夫双手背在身后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番,也没说什么,然后回过头来对着罗吼:“你们快去镇上住下,这么多人塞我这里像什么样呢?”一边说还一边挥手赶他们。

罗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老爷子这里也确实塞不下这么多人,把他们安置去镇里也好,而且镇里面也好玩,于是他招呼着大家,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镇里走去,并跟沃尔夫说:“收破烂的,我晚上回来找你哈!”说完转过身,背对着沃尔夫还挥了挥手,沃尔夫又大声嚷嚷:“你们的房间我全部用来堆杂物了,没有位置了……”

可是佩金的声音比他还大,“老爷子,我们不信!!!”贝波也回过头来说:“我也不信。”说完,一行人大笑着往镇里走去。

前往镇上的途中,不断遇到他们熟悉的人,一路打招呼和寒暄,到镇上的时候都下午五点了,等罗给船员们找好旅店,船员们在门口体贴地说:“船长你们快回去吧,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多弗朗明哥一路上都打量着罗,发现他虽然还板着一张脸,但是眼角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以至于为了板好脸,显得严肃点,嘴还有点微微嘟起,估计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个特点。多弗朗明哥觉得好笑,也没提醒他。

罗归心似箭,吩咐好一番之后就抱着刀招呼贝波几个走了,多弗朗明哥也跟着回去,他跟着两步之后,贝波扯了扯罗的衣袖,罗回头才发现他跟着回来了。

看着罗有点惊讶的样子,多弗朗明哥明显的皱了下眉头,罗居然还敢开口问他:“你怎么跟过来了?”他没回应,居高临下看着一行四人,另外三个受不了他的眼神,暗戳戳地扯罗的袖子,被他瞪了一眼之后又不敢开口了。

罗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你想跟就跟着吧,不过那里住宿条件差,你住不习惯再到镇里面也可以。”

“呋呋呋”多弗朗明哥笑得意味深长,“虽然我不记得以前多少事,但是我觉得有这种条件,怎么能算差呢。”

 

沃尔夫对于罗一行人回来没表现出多吃惊,不过看着跟着回来的多弗朗明哥,他也是打量多几眼,然后就不管他了。回到自己家中,罗一行人都熟门熟路的开始帮忙干活。倒是多弗朗明哥,跟个大爷一样端坐在屋子里面,屋子书架很多显得有点杂乱,但是他双手大开高大的身躯靠坐在最大的那个沙发里,把这乱房子衬托成了王宫。

等罗他们收拾好弄好晚餐,招呼他一声才过来一起吃,餐桌是个长桌,刚好坐下六个人,另外五人吃得很热闹,多弗朗明哥吃得十分沉默。后来罗他们四人还跟沃尔夫闹了起来,基本是四个年轻的在打闹,沃尔夫在吼他们,这顿饭吃得很慢,因为中间夹着不少他们在说出海之后的事,这点多弗朗明哥倒是听得很认真,罗的表情开朗了不少,而且可能因为回家了,贝波他们对罗的称呼,也从“船长”转换成了“罗哥”。

晚饭之后,沃尔夫又拿出他的天才发明“可以很快速地清洁餐具君”出来,给大家表演一番如何利用天才发明帮助生活,给生活带来方便……罗他们一脸沉着地看着,夏奇几次想开口说让我们来收拾就行,但是沃尔夫刚刚因为高兴而喝了很多酒,明显醉得听不下他们的劝,执意要自己来。

还好,这个发明还是挺成功的,只打碎了两个碟子一个碗,没撒出什么剩饭剩菜在地面上,就已经把餐具收拾好了。众人歇了一口气,但是歇气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沃尔夫又不高兴起来,嚷着是不是瞧不起他的发明。罗打了个眼色,佩金立刻扶着他,把他哄去休息了。

等佩金出来之后,罗跟大家说:“今天大家都累了,先回房间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刚好贝波和夏奇也在房间内走出来,说房间都收拾好了,可以休息了,并且笑着说:“老爷子就是嘴硬,我们的房间都好好地呢,很干净,看来他经常打扫的。”罗微微笑着,抱着他的刀往一个房间走去,并指了下旁边一个房间对多弗朗明哥说:“你的房间在那边。”

多弗朗明哥点了点头,走到罗指着的房间推开门看看,很干净,但是!他眼角看到那只白熊很自然地走进了罗的房间内,在贝波要把门关上之际,他一把推开门。

屋内的贝波心里直发毛,他坐在地铺上,看着高高的多弗朗明哥,对方阴沉着脸看着他。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多弗朗明哥低头看着贝波问道。

“睡……睡觉啊。”贝波庞大的身躯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你几岁了,你的房间呢?”

“二十二岁,我的房间就在这里啊。”

“……”多弗朗明哥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你们两位一个房间?”

“对啊,怎么了?”这次是罗回答了,他一脸坦然,不知道多弗朗明哥问这个到底想干什么。

“白熊你出去。”多弗朗明哥命令着,如果他没加上后面那句,这事走向还挺完美的,可是偏偏他加了,他接着说:“你都几岁了,还跟船长一起睡。”

贝波又开始郁闷了,他先是道歉:“对不起。”然后快速收拾好被铺,还补上一刀:“你比我大差不多一倍呢,还不是一直跟船长睡。”

“……”

贝波没敢过去多弗朗明哥的房间,他躲去了佩金和夏奇那里。

 

等多弗朗明哥在房间内把罗的房门关好之后,他才知道多弗朗明哥想干嘛。多弗朗明哥压着他,他使劲踢对方,可是对方就是巍然不动,他搂着罗“呋呋呋”地笑着,头埋在罗的肩窝上,问他:“你以前是生活在这里的?”

“对。”罗没好气地应着,“给你准备了房间你回去吧。我出海之前一直跟贝波一起睡的,你把他赶走干嘛?”

“你几岁出海的?”多弗朗明哥没松手,不过抱着罗翻了一个圈,他躺在床上,罗趴在他身上。

“十六岁,你问够了没有。”罗一直在他身上挣扎着要下来,动个不停。

“呋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笑得声音都轻了,他贴着罗的耳边慢慢说:“你感受不到吗?”

“我们贴得那么近。”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想跟十六岁的你做。”

 

 

九、

 

听到这句话的罗挣扎得更厉害了,他一直都知道这人无耻,但没想过这么无耻。

“呋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笑得有点无耻,他还开口问罗:

“你第一次是几岁的时候?”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的对象吗?”

“可惜我没了记忆,第一次全都忘记了……”

罗被多弗朗明哥这些下流问题给震住了,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他也根本不想回答!多弗朗明哥在那自顾自的笑着,看着罗恼怒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只是他看着多弗朗明哥这张脸,陷入了回忆里:当年十六岁的他,内心一直被对弗朗明哥的憎恨和想要实现柯拉先生的愿望的焦灼感折磨着,后来是为了理解柯拉先生告诉他的“自由的意义”才决定出海的。

多弗朗明哥现在已经被打败了,被“关”在了推进城第六层,眼前这个失忆的,就如罗一直对他说的那样,他是“罗西”,多弗朗明哥的弟弟。

“你……”罗慢慢地放松身体,头靠在多弗朗明哥的胸膛上,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声,这颗心脏,他可是捅过一刀的。多弗朗明哥看到罗柔顺地靠着自己,刚想翻个身又把他压身下,罗又开口了。

“我十六岁的时候决定出海,是为了理解我的恩人告诉我的’自由的意义’的”

“你知道什么是自由吗?”罗一张脸埋在多弗朗明哥身上,他的外套还没脱,毛绒绒的边是罗最喜欢的,他的鼻息吹着毛绒一动一动。

“……”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阵子,罗以为多弗朗明哥不会回答的时候,多弗朗明哥出声了。

他说:“只有强者才有认识的自由。”

多弗朗明哥的胸膛传来一阵闷笑,罗抬起脸来看着他,他接着说:“弱者却需要生活在欺骗之中。”

“这还真是你的回答。”罗扯了下嘴角。

“呋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也跟着笑,他看着罗,把手稍微松开,抚摸上他的头发,真是一头桀骜不驯的头发啊,跟自己一样,支棱着冲天长。

多弗朗明哥看着罗的眼睛,没有再说什么,但是罗也明白,多弗朗明哥这种性格的人,就算失忆了,他的经历、人生、信念都已经刻在他身体发肤、骨血、灵魂之上,无论记忆消失或者改变,他对自由的信条都不会变:只有强者才有认识的自由,弱者却需要生活在欺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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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起码摸索了十分钟,才把穿好衣服把双脚稳稳地站在地面,他挑了件高领外套,把领子竖起来全身都包裹好,还好飞燕岛漫长的冬季还没结束,他穿成这样不会显得突兀。在他离开房间之前,他想了想,又拿出一条极厚且松软的长围巾,把自己脖子围起来,并且堆得高高的,把下半张脸都遮住了,他戴上毛绒斑点帽子,走出了房间。

“罗哥……”贝波先跟罗打了个招呼,喊着让他快点过来吃点东西,要不等下到中午都能吃午饭了。罗看了下时钟,都早上九点多了,确实有点迟,他是个很自律的人,平时醒的挺早的。

罗问贝波:“老爷子呢?”贝波倒了一杯温水递给罗,回答说:“他和佩金夏奇到镇里去了,佩金夏奇说去看看船员们,不让他们玩得太疯狂。”

罗点了点头,接过杯子喝了一大杯水,再拿起饭团走出去,他边走边说:“那我去镇里找他们,也顺便看看。”

“还有……怪人他也到镇里面去了,他说去买点东西。”贝波最后补充了一句。

罗没想到多弗朗明哥也去了镇里,他倒不是怕对方跑了,多弗朗明哥一个失忆人士,真要跑的话,以他的实力,劫持他们一船人都是很容易的事,他要跑早就跑了。

罗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那就顺便过去找他吧,于是他戴上自己的刀,往镇里走去。

罗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啃着饭团,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上也有几个牙印,多弗朗明哥昨晚基本把他的身体都啃了个遍,那些痕迹要几天才能消失了。

罗皱着眉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指,他没带手套出来,也懒得回去拿,就一手下垂拿着刀,另一只手塞大衣口袋里。

今天天气晴朗,没有风,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安静的覆盖在这片岛屿上,但雪的厚度适中,踩上去有点声音,也不至于没入太深拔起来也困难那种。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往镇里走去。这时候他身后响起一阵拉铃声,一个热情的声音在身后叫着他:“喂……前面那个小哥,是罗吗?”罗回头一看,居然是佩金以前当服务员时候那家饭店的老板,他开着一个小型拖拉机,载着一车的冰砖往镇上走,他问罗是不是到镇里去,罗点了点头,他就热情地招呼着罗,让他快上来。

罗笑着点了点头,一把跳了上去,坐在副驾驶座上,跟老板打招呼,也谢谢老板载他一程。

老板笑嘻嘻地说:“你们昨天忽然跑回来,真是吓了大家一跳啊,今天佩金一早就过来找我了,送了不少很多新奇的种子给我,让我试下能不能种出来,他说这些水果蔬菜他都吃过,很好吃的……”老板叨叨絮絮的给罗说着,每句话里都带着对他们回来的欣喜。

罗一直面带笑容默默地听着,老板也习惯了罗这沉默的性子,就跟他说一下他们离开之后这十年的事,基本来说镇里都相对平静,这几年偶尔有一波海贼来袭,但都是小海贼,镇里的治安官都能对付好,不算多严重,最后老板还说:“嘿嘿,没想到你这次回来还带了个男朋友回来,镇里的小姑娘不知道哭湿了多少块手帕呢,有很多还在等你的……”

剩下的罗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僵硬着转着脖子问老板:“我带了个男朋友回来?是谁?是谁说的?”

“你男朋友说的啊,那个金头发,戴个眼镜,高个子的……”

罗没解释,只是僵硬地笑着。

 

罗到镇上的时候,找到了佩金和夏奇,他们一早就把罗之前准备的医书和航海笔记等分发给大家,希望这些笔记对他们能有所帮助,于是罗也先去诊所逛了逛,医生笑呵呵地拉着他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有病人来看病了才放开罗,并约定明天让他再来。

罗逛了一下,看到多弗朗明哥正坐在小镇广场上晒太阳,不过他换了一身衣服,酒红色的西装,黑色衬衫,配上一条红色领带,架着个腿坐在广场上的木椅子上,一个人占了一条长椅子。罗走到他身后的时候,他正仰着头,透过墨镜看太阳呢,眼角看到罗过来,于是把身子坐正,回头对着罗笑:“呋呋呋……你找过来了啊。”说完,还伸手过去牵上罗的手,看到对方手插衣服口袋里,就变换成拉着他的前臂,把他拉过来。于是,罗顺着他的手,走到椅子旁边坐下。

罗扫了两眼他的衣服,问:“你哪来的钱买衣服的?”

“拿你的。”多弗朗明哥把罗的手拉了出来,握着对方的指尖,细细的把玩,“不要生气嘛,等我有了钱,我全部都给你。”

小镇广场上有一些行人经过,都会探究地看他们两眼,罗有些不习惯,想把手抽回来,但是多弗朗明哥一直扣住。他看着罗的指尖上有自己昨晚咬上去的痕迹,很得意地说:“好像咬得重了点,痕迹还没消呢。”

“你今天什么时候出来的?”

“一大早,你的船员们过来的时候,我跟着他们的沙滩车一起过来的。”多弗朗明哥故意说给罗听,“他们很热情,让了一大片位置给我坐呢。”

“你不要吓他们了。”

“他们为什么那么怕我?”多弗朗明哥把罗的手拿上来,握着他的手抚着自己的脸问他:“呋呋呋……他们是害怕这张脸吗?”

“毕竟是应该关在推进城第六层的脸啊。”

“罗,我就是多弗朗明哥吧,你一直在骗我。”

“不是。”罗说完,把手抽了回来。

那还带着多弗朗明哥留下痕迹的指尖,就这样轻轻扫过他的脸颊,溜走了。

 

 

注:只有强者才有认识的自由,弱者却需要生活在欺骗之中。——周国平《尼采:在世纪的转折点上》

 

 

十、

 

“呋呋呋……”多弗朗明哥可没打算让罗把手抽回去,他强势地抓了回来,十指紧扣,“罗,我们昨晚做的时候,我可是想起了不少记忆呢。”

罗的眼神一下子变冷,在这接近正午的冬日太阳里,可是会让人透心寒的。

“你以前也露出过这样的眼神。”多弗朗明哥另外一只手一把扯下他的围巾,捏起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扣住扭向自己,可是罗的鬼泣也立刻出鞘,罗大拇指顶着刀镡,刀刃只露出几寸被架在多弗朗明哥扣住自己下巴的那只手上,鬼泣露出的部分刀刃反射着阳光,照在罗的眼上,显得更加冷厉。

多弗朗明哥没有松手,他反而把罗的脸捏着下巴拉过来,自己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过去,罗的刀立刻划破他手腕的皮肤,血滴在罗堆着的围巾上。同时作为罗不听话的惩罚,多弗朗明哥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罗一吃痛,对方就松开手了,但是另外那边十指相扣的手他还是没有放开。

“我真想当着这个淳朴小镇的居民的面现在就上了你,你猜会有多少暗暗喜欢你的小姑娘伤心啊。”多弗朗明哥额头抵着罗的额头,两人贴得很近,气息交缠,远处的人看过来只觉得这是一张甜蜜的照片。

罗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睛。

“呋呋呋呋呋……我们回去吧。”多弗朗明哥舔了下罗的嘴唇,舌尖舔过伤口尝到了血的味道,他倏地站起来,拎着他买的一堆衣服,扣着罗的手拉着他走了。

回去之后别人问起罗唇上的伤口,罗只说是不小心磕到的,还有多弗朗明哥的手,他要罗帮他缝起伤口,罗就让他把手抬起来,他看着罗给没他打麻药,一针一针慢慢来,他就“呋呋呋呋”笑着,说罗是个小没良心的,就会欺负自己没了记忆。

后来几天多弗朗明哥也没乱跑了,好好的呆在镇外老爷子的屋子里,准确的说,他基本是呆在罗的房间内,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来一起吃个饭,本来罗也不想让他出来的,要把饭端给他,让他在房间吃,但是多弗朗明哥拒绝了,他说这是你的家人聚餐,我肯定要参加。

罗也没问他到底想起了什么,多弗朗明哥也没说,就是在这几天晚上又压着罗的时候罗也没拒绝过他,而他也温柔了不少,至少罗早晨起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那种被拆过的感觉。

 

罗做好了下次出航的计划,定着明天离开,今天下午罗指挥着贝波他们帮忙从潜水艇内搬出十个箱子,每个箱子大概有半立方米那么大,他让大家放了五个在沃尔夫的研究所内,五个放在他屋里。多弗朗明哥站在屋子外面见他们进进出出的还好奇的问起贝波:“这些是什么,搬了那么多过来。”

“各地的特产,罗哥特意带给老爷子的。”贝波帮忙叠好箱子之后,就出去了。

多弗朗明哥点了点头,慢悠悠的逛出去,在屋子周围逛逛。罗说又准备出海了,按他的性子,不知道又会在水下呆多久,他趁着机会难得多晒下太阳。他看到罗坐在沙滩车上,跟沃尔夫说着什么,多弗朗明哥有心想听一下,发现自己居然听到了,他脑中闪过一个词:见闻色霸气。他站定脚步,就以罗为例子,熟悉下这种能力。

其实罗和沃尔夫也就是纯聊天,罗在劝对方:“收破烂的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搬到镇上住吧,还有那些研究就别搞了,其实我一直想说了,你的研究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沃尔夫也不服气,一直在怼罗,这边一句小鬼不要吵,那边一句小鬼不要管我,说到他的研究了他还激动起来,直说:“小红花无敌号也是我的研究,你这不用得挺好的吗?”

“是极地潜水号!”

……

多弗朗明哥试了几次,熟练运用见闻色霸气之后,他转身打算离开,却听到沃尔夫问道:“你跟你带回来的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沉默着,没有应沃尔夫。

沃尔夫叹了口气,他接着说:“你也二十六岁了,如果你喜欢他,两个人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实在不合适的,以后再分开也行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遵从自己的心意行事吧。”

“我跟他……”罗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了沃尔夫,并说:“我知道怎么做的。”

沃尔夫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两人又聊起别的事,多弗朗明哥没有再偷听,转身回罗的房间内了。

 

多弗朗明哥上次买的衣服还是一袋一袋的装好,他当时买的衣服风格跨度挺大的,反正他记忆混乱,就把记忆里自己穿过的款式都照着买了一遍,所以才有几袋子衣服被他拎回来。不过他也就那天自己换了套红色西装,后来回来之后,他又穿回罗给他准备的那些了。

两人上岸的那天晚上,多弗朗明哥说他回忆起了很多东西,其实他回忆起来的东西都是断断续续的,各种片段,有他和罗打斗的片段,他把罗揍得惨兮兮的;有他跟人谈生意的片段,都是泳池香槟美女;还有更重要的,应该是他很小的时候,两个小孩在捡垃圾吃,担惊受怕,为了填饱肚子,捡到别人不要的面包囫囵吞下去,他对着另外一个更小一点的小男孩说:“快点吃吧,罗西,很快就有人来了。”

不止这些,他整个童年地狱般的往事,他都回忆完整了,他知道自己是生而高贵的天龙人,知道自己的父亲因为愚蠢而害死了母亲,他也回忆起自己举枪弑父的那一刹那,他心中迸发的那种快意,让他浑身血液沸腾起来。

所以那天晚上,多弗朗明哥只能抱着罗狠命地折腾他,他觉得很伤心,但是他已经是几十岁的成年人了也没表现出来,他知道自己的铁石心肠不是瞬间形成,还有更重要的记忆在后面等着他回忆,只是有点可惜那个在十岁就经历过天堂和地狱的小孩,却再也回不到他温柔的妈妈还在的时候,没人会牵着他的手走在阳光和煦鲜花满园的庭院,再也没人温柔地叫过他一声“多弗”了。

多弗朗明哥坐在床上回忆了一番,这床上摆着两个枕头,紧紧地靠在一起,门把手转动了一下,罗推门进来。

多弗朗明哥站了起来一把拉过罗,他亲了上去,等吻到两人都松开喘气的时候他对着罗说:“罗,我想起我妈妈了!”

“我妈妈以前叫我多弗的,很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叫我一声多弗来听听吧。”多弗朗明哥又坐回床上,拉着罗的手,眼带期盼地看向他。

“……”罗也想起他的妈妈了,其实多弗朗明哥说得一点都没错,他们两个很像,不止性格,甚至十岁之前的经历都是一个模板出来的,童年时期都经历过天堂和地狱,孑然一身的两个小孩挣扎着长大。

最后罗还是张了张嘴,他没出声。多弗朗明哥等了几分钟,看到罗的表情从惊讶到挣扎,到后来的平静,但是那句温柔的“多弗”他始终没有叫出口。

“你真是个狠心的小鬼啊。”多弗朗明哥抱着罗,头埋在他身子上,声音闷闷却又咬牙切齿地说。

 

第二天一早,大家吃过早饭之后,沃尔夫送了他们一程,他非要亲自送到洞穴之内,亲自看着他们远航。

罗他们也很不舍,但是分别时刻还是到来,只能不断嘱咐他要注意身体,以后他有空还会回来看他的。

沃尔夫中气十足的骂他们,最后表示这里一直会欢迎他们回来。

潜水艇下潜出海之后,大家闷闷不乐了一个小时,然后又开始兴奋起来,嚷嚷着下一个地点要去哪里。罗抱着鬼泣看着他们闹腾一番之后,让贝波拿出地图,他指尖随手一指,点了个小岛。

大家脑袋凑过去一看,上图写着“SpringIsland”。

“春岛?”大家都看向罗。一瞬间大家都好兴奋,自动脑补一番这是个美丽的岛屿,鲜花配上美女,香风环绕。

罗笑而不语。

“泉岛!”多弗朗明哥站在罗的身后回答,大家一起看向他。

他说:“我好像也去过那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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